中国中医名家医话选登——郗霈龄医论三则

高银忠

郗霈龄医论三则
高益民

一、医学之道，有识才能有胆
　　素曰常以“有胆有识”来称誉某人智勇双全、有魄力，能干一番大事业。所谓“有胆”是指有胆量，遇事机敏，判断准确，大胆果断，即中医所说的“决断出焉”。所谓“有识”是指见识广、知识 面宽，认识深透，能够抓住事物的本质，因此处理问题正确、符合事物的客观规律。医学之道也要“有胆有识医学之胆即在于遇到危急重症时，敢于处治，敢于承担责任。在旧社会为了生计，绝大多数的医生都谨小慎微，生怕出事而被论罪”，所以见到重危案例一推了事，即所谓“不吃其药，无法问其罪解放以后，当以革命的人道主义为重，遇事不应推诿，但也要防止不负责任的“耍大胆”，盲目自信“包打天下，百病皆治”，关键在于“有识”，医学之识，即是中医基础理论扎实、基本技能纯熟，基本知识全面，一句话，就是掌握了中医辨证论治的基本特点，才能有胆有识。记得曾遇髙某，男，51岁，因患中毒性痢疾入某院，使用多种抗生素治疗后，大便次数反而增多，确诊为伪膜性肠炎，经服 西药未效，患者精神萎靡，嗜睡，体温38.3℃，四肢逆冷，大便为黄绿色胆汁样稀水，顺肛门向外流泻，不欲进食，伴有恶心，两足浮肿，舌淡无苔，脉微欲绝，已见舌卷襄缩之绝候。证属脾肾虚衰，阳气欲脱。因病情危笃，已置单间隔离，医护似已束手，若稍加推诿，完全可以抬手。伹经辨证后，确认尚有可挽回之生机，遂以“识，壮胆，投以温补脾肾，回阳固脱之剂。药用党参、茯苓、炒白术、肉豆蔻、吴茱萸、食洼、附片、炮姜、煨葛根。由于药证相符，奏效迅速，患若次日体温正常，大便八次。五剂药后，伪膜性肠炎痊愈。当时尚未闻及用中医药治洽疗伪膜性肠炎的报道，而且急症当前，完全是根据中医的理论体系进行辨证，有识才能有胆，在全面辨证的前提下，处方遣药一气呵成，不为绝候所胁迫，大胆治疗，取得了成功的经验。

二、医海捞“珍”，“普遍撒网”，“重点摸鱼”
     中国医药学是一个伟大的宝庳，其中珍宝琦玉琳琅满目，可是涉医探宝，并非手到擒来，有似“大海搽针”从点滴的经验体会，到重大的医学成果，都需要通过多次的实践，反复加以验证，因为中医学来海于实践，并在实践中不断发展，若欲打捞大量的医学珍宝，为中医事业做出贡献，必须从浩如烟海的医籍中，及广阔的实践中，去探索、发掘，即要“普遍撒网”。具体讲就趋要多看书，多实践，把古代医家的间接经验化为自己的直接经验，决不能“三天打鱼，两天晒网”，或漫天空谈，坐以论道，要置身于医学实践的海洋之中，捞取医学的“珍宝”。
     所谓“重点摸鱼”者，系指在普遍橄网，勤于撒网的甚础上，精心品尝鱼虾蛤蟹之鲜美，择其优者“重点打捞”，亦即除了有计划地抓一些科研项目外，也要不断地积累“零金碎玉”，最后棒出一个大“金娃娃”来。例如：在治疗重症肺脓疡时，曾遇一例患者经用清热解毒、活血透托之剂，体温已基本正常，白细胞接近正常，但是咳嫩吐痰量多，肺部X线摄片，右上有液平空洞持续不消失，苦思冥想之余，突然灵动，肺中之空洞颇似“铃”，痰液者湿热疑结所致，从而联想到洁古善用马兜铃清肺气，去肺中湿热，取其除热散结之力也，《本草正义》中也称典“能疏通壅滞，止嗽化痰”，而且认为“决壅疏通，皆有捷效”，说明马兜铃除痰散结、决壅疏浚之功显著，于是在原方中加用马兜铃15克，果然不负所望，眼五剂药后患者肺部空涧缩小，一周后即消失。又如在治疗脾虚泄泻时，根据“脾升胃降”的理论，吾常重用葛根而屡验，后来用于治疗伪膜性肠炎所引起的泄泻无度，若见脾虚证候皆放胆使用，深感其气轻浮，功能升提脾气，升中寓补，又能生津液，解肌热，故为治疗脾虚泄泻之圣药，若与桂枝同伍相得益彰。这些点滴体会虽不足为沧海之一粟，但却启迪我辈：对于危急重症中医药大有可为。记得曾与赵老（炳南）共同应约会诊林某，女，22岁，因急性心肌炎心悸、气短，发热入院，体温高迖41℃，曾使用大量抗生素和阿斯匹林等药后，全身出现弥漫性栗粒性红疹，口腔粘膜出现溃疡及出血点，体温仍不降（余考虑其为过敏性药疹，遂后皮损融合成水泡），时有恶心呕吐，大便日泄10佘次到无数次，呈水样便，经检査确诊为保膜性肠炎。中医会诊时患者体温39.4℃，神志模糊，喃喃自语，声音低微，头面浮肿，遍身红斑，时有泛恶，便泄无度，尿短赤，舌质紫绛无苔，脉弦数，西医难于投药，病情危在旦夕。经与赵老共同商讨，证属暑湿外感化热入营。毒热炽盛欲犯心包，湿热中阻清浊不分。急以清热解毒，凉血化斑为法，佐以分利。方用银花、连翘、公英、败酱清热解毒以折火势；赤芍、丹皮、茜草凉血活血化斑和营；生苡仁、车前子、滑石、甘草清热利湿，分利清浊；元参、花粉，麦冬养朋清热，生津护液。药进二剂，患者体温逐渐下降至正常，神洁， 斑色见退。由于突出了淸热解毒，并抓住淸热利湿之枢机，疗效颇为惊人。此后余曾冶愈近20例此类患者，给当时颇感棘手的、死亡率很髙的医源性急重并发症（伪膜性肠炎）患者带来了光明，同时也提示我们，在中医学宝库中，对于危急重症的辨治可以说是宝中之瑰宝，是一条“大鱼”，应当“重点打捞”。

三、医林之德，在于挽救患者生命
    自患膀胱肿瘤两次手术之后，十几年来，虽然我感觉尚好，但总有一种“生命时限”的紧迫感，于是常常扪心自问，作为新中国的医生，其生命价值何在？我曾仔细地追忆诸先贤、先师们的髙尚医德和“治病救人，死而后已”的情操，并以此律己，谦谨细心地为患者服务，不敢懈怠。记得1956年秋初，正值乙型脑炎流行，我望着那髙烧织热而神志昏迷的“小宝宝”，岂敢把自己的“隐患。暴露出来，当时无所名状的血尿缠绕着我，组织上早已安排让我住院治疗，但是正值扑灭乙脑“战猶酣”之际，我怎能临阵脱逃“离马鞍”。于是咬紧牙关，日夜坚守病房阵地，与其他医护人员共同奋战，救活了30多个幼小的生命，望着病儿父母抱着他们离院时的身影，我才偷快地又转人另外一个“战场”。当时我心里虽然感到十分轻松，但是血尿却加重了。我很明白，血尿无非是泌尿系肿瘤的信号，最后确定进行手术洽疗。就是在住院术前准备期间，我也协助西医救活了数名危重患者。最使我难忘的是在决定作手术的当天上午，同科病友刘某，患消化道出血，经手术治疗后出血仍未止，输血万佘毫升而未效，经会诊仍需再次手术，但因患者身体十分虚弱，对手术难以耐受，约我会诊。辨证患者属于气血大伤，余热未清，正气欲脱。急投益气困脱，凉血活血，佐以清热之剂，群药之后，另加古墨三钱（9克）磨汁兑服，取其以黑汁红之意，实际上古墨辛平，入心肝，得松柏之精华，功能清热凉血，止血消肿，主治吐血，紐血、崩中下血，《开宝本草》中称其“止血，生肌肤，疗金疮”，对于手术后仍有出血者，取其生肌止血之效颇为相宜。服药后患若病情平稳，未再有新鲜出血，继服前方，出血已止，4日后转危为安。他的生命得救了，我却挣扎在死亡的边缘，虽然髙热，剧痛折磨着我的躯体，但我却心地坦然地回答了十几年来的问题：“作为一个医生，其生命的价值就在于挽救患者的生命！”

高银忠

我们平常人学习中医的办法，不是听一次两次的讲座，最为重要的是读读《医话》，《医案》，这些有名的《医话》，《医案》是那些中医名家治病的总结、心得、经验。读了这些内容后，再去学习中医基础知识，可以说效果要比先学中医基础知识，然后再阅读这些内容强的多了。
愿爱好中医的朋友一起实践，营造热爱中医的良好环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