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中医名家医话选登——岳美中医话二则

高银忠

岳美中医话二则
江幼李

一
　　岳老常说自己一生学问多从仲景著作而来，对《伤寒论》、《金匮要略》极端推崇，毎年都要温课复习，凡有方有证的条文均能背诵，无怪应用经方，能够得心应手。
　　如猪苓汤，原为津伤兼水热内蓄而设，方中猪苓、茯苓、泽泻、阿胶、滑石等量入剂，配伍严谨，柯琴誉为阳明起手三方之一。岳老用治伤阴而兼水肿脓血之肾炎颇效，曾告诚及门弟子，凡遇阴虚水肿不可忽视此方。患者高某，女性，患慢性肾盂肾炎，久治不愈。髙热，头痛、腰痠痛，尿少且有疼痛感。前医以八正散类方治疗，越治越剧，尿检混有脓球，红、白细胞，尿培养有大肠杆菌。岳老接诊后认为属淋病范畴，湿热羁于下焦，伤阴动血，与《全匮要略》：“脉浮发热，渴欲饮水，小便不利，猪苓汤主之”之病机相符，予猪苓汤原方六剂而愈。又治一女子，血尿，尿频，腰痛，投猪苓汤三剤而愈。月余，病又复发，因虑其虚，增入山药一味，病反转重，复用猪苓汤原方而效。后病再复发，又增海金砂一味，竟又不效，再用猪苓汤而愈，追访半年，未再复发。由此而知，运用经方，宜遵仲景法度。
　　岳老30年代在山东荷泽行医时，治一中年男子，秋天全身发凉，身着皮袄，恶风畏寒，常坐于火炉之旁，服过中西药物不效。诊其脉沉细，舌质淡红苔薄白滑腻。细询病史，病由房事受寒而得, 断为少阴伤寒。仿《伤寒论》“少阴病，始得之，反发热，脉沉者，麻黄附子细辛汤主之”例，处方：麻黄10克、细辛10克、制附片24克，急煎，服半剂患者全身发热，尽一剂患者周身汗出，身和而愈，啧啧称叹，于此可见岳老善用经方之功力。

二
     记忆中有一事颇为深刻，岳老卧病时曾和我谈起柳宗元“种树郭橐驼传”，至“橐驼非能使木寿且尊也，能顺木之天，以致其性焉尔。凡植木之性，其本欲舒，其培欲平，凡土欲故，其筑欲密。既然已，勿动勿虑，去不复顾。”则喟然而叹，若医者治慢性病懂得培土一法，思过半矣。言及曾治一国际友人，患溃疡性结肠炎，腹胀，纳少，进食稍多即感胃脘部不适，大便时有粘冻，日二三行，消瘦。初用白头翁汤，继进赤石脂禹余粮汤，均无效应。后来反复思索，认为重点仍在脾虛，脾不健运，湿热蕴蓄，久羁肠道，遂成粘冻；脾失运化，精微不能输布全身而致消瘦。于是选用资生丸，改丸为散，日服9克，小量频投以治，宽在培土，一月后大便转稠，本“勿动勿虑”之旨，守方不更，终至痊愈。
     资生丸出自《先醒斋医学广笔记》，由参苓白术散加味而成，取“大哉坤元，万物资生”之意，重在补脾阳，滋脾阴。方中兼用砂蔻藿桔理气降逆，黄连清胃厚肠。笔者早岁亦用此方洽俞多例慢性溃疡性结肠炎患者，深知岳老所云，实为经验之谈。